“昨天廣西摩托車與貨車相撞的消息，讓人心痛。我們鐵騎返鄉志愿者們一路也遇到數起摩托車爆胎、摔傷、拋錨等事故，我們盡可能地提供救援幫助，勸說連夜趕路、疲憊趕路的農民工兄弟，放慢些腳步，安全到家。每年此時，要不要為摩托車返鄉大軍做些什么，都讓我們十分煎熬。不幫，心里不忍；幫，很可能給志愿者們帶來麻煩。但每年都有不少鐵騎反映，中石油沿途每100公里設置的免費休息點，讓一路疲憊的他們人車得以休整，有助于降低騎行風險。迄今為止志愿者接到了6000多個求助電話，幫鐵騎們解決難題，這堅定了我們服務鐵騎的決心。又到摩托大軍上路時，期待天氣、路況幫忙，祝每一位兄弟安全到家。”

 

2月10日，從福建泉州到江西贛州一路幫助農民工“摩托返鄉”大軍的中國石油福建銷售公司黨群工作處處長陳上元在微博上表達了他的復雜心情。

 

據陳上元介紹，從2012年春運開始，中石油聯合當地媒體第一次嘗試開展“鐵騎返鄉，溫暖回家路”活動，當時開放了福州往南昌方向的11座加油站供農民工免費加油，500多名農民工得到了幫助。2013年春節，根據農民工要求，擴大到福建、江西全境，當年受助人數增加到近1000人。2014年春節，前來求援的返鄉人員增加到2000多人。今年，中石油在福建、江西兩省提供免費油品、餐飲的加油站增至52座，騎摩托車返鄉的農民工還能免費領到包括一件交通反光背心、一副摩托護膝、一條御寒圍巾、一份30萬元交通意外險、一張愛心驛站地圖的大禮包。“僅2月9日、10日兩天，福建省就有2371輛摩托車、共計3422名農民工從不同地區的加油站出發踏上返鄉路”。

 

是不是中石油提供的愛心服務助長了“摩托返鄉”大軍越來越龐大？面對中國青年報記者的提問，陳上元給出了否定的回答。他認為，農民工跨省騎摩托車回鄉過年的現象是客觀存在，只是原先許多人不知道來找我們幫助。這些年由于口口相傳，加上媒體的報道，接受我們幫助的農民工越來越多了。據他觀察，今年騎摩托車回鄉的人應該比往年少，“隨著閩贛兩省間動車的開通，福建往江西南昌方向的摩托車流量明顯減少”。

 

那么，一些農民工為何選擇長途騎摩托車回家呢？

 

在福建石獅從事海上作業的江西南豐籍務工人員張國旺告訴記者，今年是他第5次騎摩托車回家過年，全程530公里，行駛了12個小時。他的妻子和兩個孩子則在早些時候坐動車返鄉。他之所以獨自騎車回家，是為了“春節期間走親訪友方便”。

 

受訪的農民工在談及騎車返鄉的理由時大多提到了“方便”二字。一方面，在農村，“沒有摩托車出門很不方便”；另一方面，回家的長途汽車票、火車票不好買，騎摩托車想什么時候走就走，“可以隨心所欲”。再者，坐車回家還得轉車，最終也得打摩的才能到家門口。

 

當然，農民工也有出于省錢的考慮。老家在江西興國的溫正生是廈門一家塑料廠的工人，今年已是第8次騎摩托車載著妻子返鄉。他和記者算了筆賬：從廈門到興國，春運期間的大巴票價是260元，兩個人就是520元，而騎摩托車加油費只要180元，可以省下300多元。“這幾年中石油提供免費加油、免費餐飲，等于可以零成本回家了”。

 

2月10日，在福州一家鞋廠上班的江西籍青年邱炳根騎摩托車載著妻子和5歲的孩子回鄉。“這是我第3年這么做了，這樣可以省幾百塊錢，等于上幾天班的工錢了。”他說，摩托車掛的是老家的車牌，在福州除了上下班使用外，有時也騎車載客賺點外快。

 

但是，騎摩托車長途返鄉畢竟是個冒險的旅程。特別是春運期間車流眾多，摩托車在貨車、客車的夾縫里穿行，加上天氣寒冷，晝夜跋涉，騎車者的疲勞程度可想而知，而這種“肉包鐵”的行車方式一旦出事后果就不堪設想。就在2月5日，廣西東蘭縣男子梁某駕駛摩托車搭載親戚從務工地廣東佛山返回老家，途中與一輛貨車相撞，兩人當場身亡。

 

騎車返鄉的農民工在受訪時也對途中安全表示擔憂。曾經8次騎摩托車返鄉的江西贛州籍務工人員廖金平告訴記者，去年和他同行的一位老鄉因車速過快，在福建龍巖的國道急彎處突然摔倒，“躺在地上十幾分鐘都沒有聲音，還好他有戴頭盔，否則可能就沒命了”。他說，自己騎車比較小心，時速不超過60公里，中途要盡量到加油站休息一下再上路。

 

明知路途有危險，但多數受訪的農民工聲稱，明年春節還會騎摩托車返鄉。江西安遠籍青年鐘林峰說，自己先后在廣東、福建打過工，都曾騎摩托車回家過年。他認為，“圖自由就騎車，圖安全就坐車。除非打工者買得起汽車，否則騎車回家的還會大有人在。”

 

中國石油鐵騎返鄉志愿者陳凌告訴記者，每當接到農民工打來電話，她都會勸他們盡量不要騎摩托車回家。“有個江西小伙子從泉州打來電話，我問他為何想騎車回家，他說車票貴且不好買。我又問他家里人是否同意他這么做，他說父親同意母親不同意。我告訴他路上有風險，讓他再好好考慮考慮。第二天，他再次打來電話說，決定買票乘車回家。”

 

“說實話，我們很不贊成農民工騎摩托車回家，這么冷，那么遠，太危險了。我想，要不是迫不得已，沒人會頂著冷風、冒著危險，騎著摩托車千里返鄉。”中國石油福建銷售公司黨委書記王明富在接受中國青年報記者采訪時說，“我們的加油站就在農民工回家的路上。我們所提供的幫助，就是為了盡可能降低他們途中的安全風險。我們希望農民工盡量選擇其他方式回家，但只要‘摩托返鄉’大軍還存在，我們就應該義無反顧地提供幫助。”

 

正如微博網友“隨手公益福建”所評論的那樣：“雖說騎摩托回家過年不安全，但這也沒有辦法。與其放任，不如做好安全宣導，提供溫暖的服務，讓所有的農民工都可以平安到家。”